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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梦庐杂存》与美文先生印象

作者:庞学铨  日期:2010-10-01  点击:
导读: 这本《纪梦庐杂存》(下称《存》书)已反复诵读多遍了。这是一本自己印制而非出版社出版的书,算不得精美。作者林美文先生是我的一位中学老师,自初中三年级至高中,先生便教授我们英语,间或亦教语文,我有幸连续充任英语课代表,耳闻目睹,聆听教诲,受益至今。
  这本《纪梦庐杂存》(下称《存》书)已反复诵读多遍了。这是一本自己印制而非出版社出版的书,算不得精美。作者林美文先生是我的一位中学老师,自初中三年级至高中,先生便教授我们英语,间或亦教语文,我有幸连续充任英语课代表,耳闻目睹,聆听教诲,受益至今。
  书中收录的诗词、译诗、楹联、散文和书画,部分是“文革”劫后余烬,部分是林师退休后所作,先生自谦,名为“杂存”。然而在我的心中,这本厚不过百二十页的书,却比一些大出版社出版的大部头著作,厚重得多。
  收到先生赠书已近三年了,期间多次想写点什么,却都未敢下笔。因为,书中所收作品,数量虽少,项目却多,都是林师存留的各个阶段心神状貌,自念学浅才疏,深怕言说无当,愧对师尊。
  今天国庆节在家,伏案良久,转身间不觉又取书在手。捧读之时,心情一如往日,激动之中渗着沉甸甸的感觉。凝视着淡蓝的封面,封面上几枚淡雅的竹叶,深印脑海。书内名章雅什,令人痴迷。先生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又从时空的远处款款走来,我心中早已存有的一些记忆与心绪便又重新鲜活起来,直教我心生不安:若再不记下,便更是有愧先生了。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自然是先生的学问与心境了。
  先生原籍浙江温岭,早年毕业于国立暨南大学外文系,执教寓居天台五十年有余。天台山川秀挺,自古人文荟萃,代有才人。先生亦仰秀山灵气之所钟,学问涵养日渐丰盈,遂成名师宿儒。记得先生每每上课之时,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中山装,面对学生,眯缝着眼睛,嘴角挂着微笑,体貌柔弱而才气纵横,态度谦和而胸怀磊落,谈吐温雅而字字珠矶,板书颇多而整然有度。课本置于讲台之上,极少翻看,更非照本宣科,然书中内容经他讲解则已轻轻进入脑海。听先生讲课,时间在身边稍然流过而浑然不觉,实在是一种享受。除此,先生的诗词、书画,在当时的天台乃至台州,已为人所仰慕。在那个讲究用标语、口号为宣传手段的时代,学校和所在镇上的大小宣传画和标语,便绝大数出自先生之手。
  诵读《存》书,仿佛看到先生手执如椽大笔,时而诗词,时而译作,时而书画,或书楹联,或作散文,即事言情,感物兴怀,数百字“后记”,数十年简况细诉,读来让人荡气回肠。
  先生诗词楹联独步台山,无论长联短对,词顺意畅,格式严谨,遣词精到,声韵铿锵,立意高深,平反后的作品,风格更加明亮清新,台山景观,人文意蕴,于先生大作中随处可见。先生书法,笔力遒劲,刚柔相济,布局严谨,独具气韵,我辈与书法无缘,自惭无欣赏之功,更不能妄加评论,惟有钦佩而已。诵读先生由英文诗而译成的中文词,且不说其形式恐为国内首创,仅就其匠心独运而又未失原诗本意,已足见先生于英文于国学,功力之深厚,造诣之高远了。现抄录二首于后,以飨读者诸君:
  Autumn
  By Emily Dickinson
  The morns are meeker than they were,
  The nuts are getting brown;
  The berrys cheek is plumper,
  The rose is out of town.
  The maple wears a gayer scarf,
  The field a scarlet gown.
  Lest I should be old-fashionded,
  I'll put a trinkel on.
  秋
  迪金生作
  调寄《南歌子》
  渐觉清晨爽,
  还看壳谷黄。
  葡萄肥颊裹琼浆,
  料得城中玫瑰早遗忘。
  郊野铺红被,
  江枫着艳装,
  自嫌不配好风光,
  便去偷偷打扮学儿朗。
  Music,When Soft Voices Die
  By P.B.Shelly
  Music,When Soft Voices Die.
  Vibrates in the memory—
  Odors,when sweet violets sicken.
  Live within the sense they quicken.
  Rose leaves,when the rose is dead,
  Are heap'd for the beloved's bed;
  And so thy thoughts,when Thou art gone,
  Love itself shall slumber on.
  曼曲
  雪莱作
  调寄《好事近》
  曼曲杳无声,
  余韵永留胸臆。
  芳堇谢兮香在,
  向梦魂偷袭。
  蔷薇花事已凋零,
  瓣萃情人榻。
  太息死生遥隔,
  只神情长忆。
  先生心境,更让我感佩至深,中学后始终莫能忘怀。
  先生少年心境,便淡泊怡情,如春江之清流。有1936年所作诗歌为证:
  春江泛棹
  一曲春江夹柳矶,
  绿阴深处泛舟归。
  游人偏爱清流水,
  笑指前川一鹭飞。
  时逢抗战时期,先生又是爱国青年,热血沸腾,豪气冲天。1942年夏初,先生肄业于浙大龙泉分校,林天澜教授时任英国文学史课程,国难当头,教授未授完该课程而赴抗日前线,先生在送别一诗中直抒“三章手订勤民瘼,一剑腰横靖虏烟”之豪情,但仍耿耿于求学问道,期待教授“功成解绶归来日,当与诸生续旧篇”。然世事多磨难,先生本欲诗礼门第,存心问学,不沾政治,远离权谋,不想莫名其妙而获“二十年右派生涯”,文革浩劫,又受五次抄家,所有积存的文稿、笔墨、包括读书时代的习作、诗稿、读书心得和摘记,以及收藏的字画,全被劫掠一空,1970年还被开除教职,拖着柔弱之躯回乡务农8年,被置于饥寒之地。如此坎坷一生,对于一心问学,钟情于诗文书画的人,却“根本谈不上与诗文打交道,不但没有时间,没有兴致,还生怕杯弓蛇影,招罹文纳網,即便偶有吟咏,也只是暂记心中,没有黑字留底”,是何等痛苦!以常人之心境,如此遭害,及于心身,以手中之笔,抒郁洁之气,发悲歌之词,岂非常情?然先生之境界,实非常人可比,心境虽未得宽松,依然是贫贱不能夺其志,书生情怀永在。写于1971年的七律《书怀》道:
  箬笠蓑衣了此生,
  世人谓我意难平。
  行藏一卷心无愧,
  俯仰千秋志自明。
  不去金堂学猴拜,
  且来水上订鸥盟。
  男儿从古多贫贱,
  几个去台著姓名?
  吟咏此诗,不禁热泪涌流,此时正身遭饥寒、心受煎熬,心地竟仍如此温和敦厚!伟哉,先生!禁不住想起读大学时的一位老师,文革中受到一点批判,便以为天下唯己受害至深,看他人个个心怀歹意,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文革后迄今三十余年,上访无间断,搅得家庭无宁日,单位徒费精力,白白耗费了三十年生命,结果一无所得。两相比较,一如鸿鹄在天,一却难比燕雀。
  改革开放,先生得以平反复职,此时对年事已高的先生来说,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虽有此叹息,然先生仍是壮心不已:“挥笔挥戈同报国,白头岂肯作闲人”。老当益壮。放情山水,看家国田园变迁,享吟咏登临之乐。引录先生参加退休教师重阳登高所赋诗一首,跃然可见其心境天性,依然故我:
  翰墨生涯老,
  余年到此闲。
  清风梳白发,
  红日润苍颜。
  望远心犹壮,
  登高力未殚。
  归来思作赋,
  豪气满胸怀。
  2004年冬,恰逢先生87岁华诞,我与几位比我年长的同门相约,在天台城关一洁净的小饭店,为先生庆贺。多年未见,先生依然鹤发童颜,威仪祥慎,使我辈弟子,深感宽慰。师生聚首,其乐融融,彼情彼景,终生难忘。愿下次见到先生时,宽慰频添,其乐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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